母子结伴找工作
昨天中午1点钟,再有一个月就要去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报到的李幸和母亲刘自琴还在十里庙附近一起找工作。
合肥市取缔正三轮之后,刘自琴就把自己的小三轮上缴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一个小时不到,记者再次见到母子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辗转到了城隍庙,目的还是找工作。
1995年,李幸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猝然离开的时候,那时的李幸刚5岁,而妹妹李巧才3岁。单亲家庭里长大的李幸从小就很争气,一直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对此,刘自琴十分自豪。
李幸日复一日地看着母亲天蒙蒙亮就从家里出发,天黑沉沉的时候才回到家里,他知道母亲选择起早贪黑的全部信念就在他和妹妹身上,但他嘴上却不大会过多表达,刘自琴说:“他一直都这样,太老实了,我管得太严,我怕他会学坏。”
李幸清楚地记得他和母亲的一次对话,“等我长大了,一定和妹妹好好孝顺你”,但母亲的回答是“别和我说这些大话,你学习不好,就是对我最大的不孝顺。”在李幸的记忆里,母亲没有叫苦的时候,即便是每天五点出门,一工作就是十几个小时。
母亲独自扛起家刘自琴失去丈夫的时候刚刚29岁,她没有选择另一种可能的人生,年纪尚小的孩子和家里的两位老人让刘自琴割舍不下,“我儿女心比较重,我怕找一个不好的人反而会影响我的两个小孩,另外加上两位老人,到现在大家一起生活了10几年,孩子的爷爷中风半身不遂,现在恢复了一些,但右脚仍然很不灵便,孩子的奶奶胃病一年到头不能断药,丢下他们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就这样,两位老人治病费用加上两个孩子的学习负担,刘自琴一个人扛了下来。李幸记忆里的母亲实在太坚强了,他知道母亲每次找亲戚借钱都会很难为情,甚至即便是亲戚主动资助一点也会让母亲难受。“除非妈妈死了,妈妈不会不要你们”,“哪怕我去要饭也会供你上完大学”,这类话刘自琴说过,但只说过一次,她发现儿子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打不到短工很失望
李幸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从合肥十七中出发,奔向梦想中的大学校园;但李幸也很失望,因为从夏天开始到现在,李幸被拒绝了很多次,无论是超市、商场、餐饮店,都不需要一个只能工作两个月不到的临时短工。
他甚至有些生自己的气,尤其是陪着母亲一起出去找工作的时候。“18岁,我已经长大了。”李幸说自己这两天正在琢磨着干点什么,“帮人发发传单也行,干一天是一天,干一天就能赚一天的钱。到了大学我会尽量勤工俭学,看看学校食堂或者别的地方是不是有工作的机会,另外我也会申请助学,争取奖学金,希望妈妈不要那么累。我知道我还有个好妹妹。”
一直是妹妹的榜样
李幸是个懂事很早的孩子,在高三学习最忙的时候,周末他也会陪着爷爷奶奶聊会天。李幸也是个有点木讷的孩子,话很少。采访中,记者听到的对儿子的赞许多半都来自母亲刘自琴的口中。刘自琴说儿子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前见到生人都不敢说话。
说起孩子的学习,刘自琴告诉记者:“我从来没给他们请过家教,我告诉他们我请不起,他们也不需要。”她说李幸在学习上一直在给妹妹做榜样,“妹妹李巧的成绩也很好,明年希望她能和哥哥一样圆了自己的梦,也圆了我的梦。”
说起家庭眼下面临的困难和儿子近9000元的学费,刘自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她擦了把汗告诉记者:“咬咬牙,所有困难都会过去的!”
-采访手记
他们不需要怜悯
一位同事跟我说,你怎么不去他家里看看,没有经济来源,肯定特苦,拍点照片有说服力。我琢磨了一下,说对于贫寒学子,我们应该带着鼓励,而不是怀着怜悯。如果还有更好的办法,谁也不想把伸出双手希望帮助作为第一选择。苦歪歪的东西可以打动人,逆境中的坚持也一样具有强大的精神力。
这是一个越来越尊重个人奋斗的年代,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凭借奋斗实现自己想要实现的价值。譬如李幸,戴着斯文的眼镜,话不多,他的母亲说话的时候他就静静在一旁听,一个即将前往高等学府深造的18岁大男孩就这样陪着母亲在烈日下找工作,为母亲找,也为自己找。
“散散传单也行”,他笑着说。我不知道刘自琴阿姨对我说了多少句谢谢,从见面到告别,她一直称呼我为蒋师傅。这个称呼让我别扭又亲切。她不住地让李幸去给我买水,又趁我和李幸聊天的时候想自己跑去买水,那诚意足以让我感激。她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我就好人做到底,一直给李幸鼓劲。
李幸是个少言寡语但时常露出笑容的大个子。刘自琴说儿子以前更老实,憨憨的,见到生人都不好意思说话。其实照我看,李幸是个心里面清楚得很的男孩,他说学文的本来想报金融方面的,没想到提前批次被录取了,但他知道自己走“一本”肯定没问题。
整个采访过程中,刘自琴一直没有提到助学申请和钱的问题,她倒是告诉记者说自己开正三轮的时候早出晚归,每个月可以收入一两千块钱。关于待业在家的状态,她说最近再找找看——这种姿态显然也是母亲刘自琴教给儿子李幸和女儿李巧的一种做人方式。(记者蒋楠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