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闭门”的家走出三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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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路上母子同行

　　去张卫邦家的路实在不好走，从淮北市乘车，50分钟左右到达朔里镇，然后再步行50分钟，才能到达一个叫陈谷村的小村庄，张卫邦的家就在这个村子。

　　29日中午，记者赶到朔里镇，张卫邦已等在车站，准备为我们带路。记者在镇上看到几辆出租车，挨个询问过来，司机们一听说陈谷村都纷纷摇头，没有一个愿意去。原来从朔里镇到陈谷村一带属于塌陷区，路况非常糟糕，平时根本没车进去。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三轮车愿意送我们进村。

　　刚出镇子，记者就见识到塌陷区道路的糟糕程度。道路泥泞崎岖不堪，三轮车尽管开得很慢，还是颠得很厉害，记者的头好几次撞到了车篷上。张卫邦笑着提醒记者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到他们村子的路基本上都是这种路况。

　　路虽然很难走，但是两边的风景却很美，道路两边有大面积的水域。张卫邦告诉记者这些水域都是塌陷的结果，有些地方塌下去还不到两个月。“这条路也在往下塌陷，已经填过几次了，但还是经常被淹。”张卫邦指着前方一段几乎被两边水面覆盖的道路对记者说。考上淮北十二中后，这条路便是他上学的必经之路。

　　这条崎岖的道路，张卫邦和妈妈一起走了三年。上高中以后，张卫邦基本上每个月回家一次，“每次去学校会带很多东西，妈妈就骑车把我送到镇上，我再坐车去学校。所以，高中三年，从家里去镇上的这段路都是妈妈陪我一起走的，她在前面骑车，我坐在后面，因为路不好走，一路上我们要下来好几次，有时候我还要帮她推自行车。”张卫邦说，妈妈身材比较魁梧，坐在自行车后面，觉得非常有安全感，而他每次提出来骑车带妈妈都被拒绝了，“她说我还小，带不动她。”

　　妈妈是子女的“闹钟”

　　张卫邦9岁那年，爸爸因为食道癌去世，母亲从此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对于父亲，张卫邦已没有太深的印象，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父亲去世后妈妈一个人在田间干活的身影，爸爸以前在山东的矿厂上班，只是每到农忙的时候，爸爸会回来帮忙。

　　朱素真对三个孩子的学习非常重视，无论自己多苦多累，都坚持让三个孩子读书上大学。“小时候妈妈从来不让我和姐姐留长头发，说打理头发耽误学习。”张卫邦的二姐张洁洁向记者讲了一件妈妈的“糗事”：“我上初二那年的冬天，妈妈看错了时间，夜里三点多钟就把我和姐姐叫醒了，由于当时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天看上去也很亮，我和姐姐吃过早饭跑去学校，发现学校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女儿讲述自己的“糗事”，朱素真不好意思地笑了。自从孩子们上学后，朱素真几乎没睡过安稳觉，由于家里没有闹钟，她就成了孩子们的闹钟，每天早上给孩子们做好早餐，然后再喊他们起来吃早餐上学。

　　三个孩子最终没让妈妈失望，两个女儿几年前相继考上了大学，张卫邦今年又以583分的好成绩被宁波大学录取。

　　全家都是“知识分子”

　　在张卫邦眼中，妈妈不仅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把务农的好手，还是个“才女”。

　　原来，朱素真毕业于当地的重点高中，在那个年代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家中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有82岁的爷爷张广汉，记者赶到张卫邦家的时候，张广汉老人正坐在门口看着一本本厚厚的唐诗。张广汉当年上过私塾，曾在很多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诗作，一手毛笔字写得更是漂亮，过年时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来求他给写副对联。

　　许是受了老人的影响，朱素真闲时也会读读孩子们留在家中的书，还背会了不少老公公的诗作。从小受到爷爷的熏陶，张卫邦10岁时就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爷爷年纪大了以后，张卫邦也算继承了爷爷的衣钵，过年时依然义务为村里的人写对联。

　　家门数年没关过

　　张卫邦家惟一的电器是堂屋里那台吊扇，夏天热的时候，一家人就把两张床搬到电扇下面，堂屋也就成了母子几人的卧室。

　　张卫邦家堂屋的大门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记者试着推推它，朱素真赶紧制止，因为她怕大门会倒下来，朱素真说这大门已经很多年没关过了。“反正家里什么都没有，小偷也不会来光顾的。”

　　对于牲口房的门，朱素真则要重视得多，因为每一头牲口都是孩子的学费，也是她的希望。尽管如此，朱素真家的牲口还是遭遇过贼手。前年农历11月13日，半夜里朱素真隐隐约约听到羊叫声，她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赶紧朝羊圈跑去，发现羊圈一面墙被打了个洞，5只羊不见了踪迹。朱素真蹬起自行车就追，希望能从小偷手中追回那几只羊。“三个孩子的学费全在那几只羊身上了，哪怕是追回一头母羊也好。”但是小偷早已不见了踪影，朱素真一路上摔倒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地坐在冰冷的土地上默默流泪。

　　一天只吃6元钱

　　母亲的艰辛，姐弟三人一直看在眼里，两个姐姐平时在学校勤工俭学，大姐张萌萌暑假一直在学校打工，而懂事的张卫邦高中三年也一直过着很“省”的生活。

　　妈妈给张卫邦每个月的生活费是200元，但张卫邦每个月都会节余三四十块钱下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为了省下这些钱，他必须保证每天的生活费不超过6元。“中午吃2个素菜，4个馒头，两块钱就搞定了，晚上也差不多，早上一块钱就够了。”从朔里到家，坐三轮车要7块钱，张卫邦从来都是步行回家，即使在下大雨的时候，他也不坐三轮车。“我走50分钟就能给妈妈省7块钱，我不能挣钱但可以帮妈妈减轻负担。”

　　张卫邦省下来的钱终于发挥了用处，有一次，家中急需钱买农药，朱素真正愁着该向哪个邻居借钱，这时候张卫邦不声不响地把一个学期攒下来的200多块钱递给了妈妈，帮朱素真解了燃眉之急。

　　张卫邦很瘦，朱素真说都是因为他吃饭省，营养不够，但是她了解儿子的脾气，无论她多么严厉地告诉儿子一定要吃好，张卫邦还是偷偷地把钱省下来。朱素真不再说什么，只是趁自己有空的时候，炒几个儿子爱吃的菜，一路骑车再转车，送到儿子的学校。上课时间，学校门卫不让进，她常常要在学校门口等两三个小时。

　　考上了大学，几千元的学费从哪里来？张卫邦和妈妈都不担心，“两个姐姐都是助学贷款，我也会申请助学贷款，大学的生活费也可以自己挣。”张卫邦说，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再艰难的路他都有信心走好。(曹晔华　江婷　彭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