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觅痕（转载，因为我很喜欢）

心凌

　　　　　　　一
    当宁静的秋日阳光再一次涤尽夏的喧嚣，我知道，又一次的，我错过了蝉声。
    我是多么的思念和渴望着那些曾经的蝉声。
    它们总是响在我记忆中七月的林间，一层一层，一浪一浪，喧闹而有序。
    偶尔也去捉蝉。当丝丝缕缕的的凉风终于在暮色里从傍河的林中溜进村子时，兴致极好的父亲便牵着他提着小红桶的女儿，打着手电筒出发了。
    收获往往是丰厚的。那些肥胖而笨拙的、套着淡黄色外壳的小生灵，总会在它们不紧不慢地向树干高处攀援时，成为一个天真孩子的猎物。有时它们也会显得很恼怒，激愤地挥舞着两条因没有蜕壳而显得粗壮的前腿，但这种发泄不满的方式往往收效甚微。于是当这种不满被带进小红桶后，它们便开始相互撕扯，以力争占领更多的私有空间。
    我习惯于在到家后把它们安置在一个母亲用来洗衣的红色大塑料盆中，然而它们总会在我一觉醒来后全部失踪，只在盆底留下一层散乱的外壳，那些外壳，除了在背上有一道裂痕外，总完好的让我惊讶。在一个孩子的心里，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些第二天在枝头高声鸣叫的蝉，是如何从那么一个狭小的缝隙里，艰难地蠕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脱离那个禁锢着它们的世界的，而她更无法理解，它们是怎样在一夜之间，由那么一个丑陋而笨拙的、只会爬行的肉虫，变成一个长着长长的、薄雾般透明的美丽翅膀的尤物，在高高的枝头快乐鸣唱。
    后来，那些尚未蜕壳的肉蝉，成了酒店餐桌上的一道名菜，价格不菲。于是，每当暮色降临，星星点点的手电光便开始在那片不小的林中来回闪烁，但我，却不再有最初的兴致。
再后来，那片林子消失了，沿河的沙土地上，总有绿色的花生叶或黄色的油菜花在随风寂寞荡漾。
    只是，我的蝉儿们，我的遥远的蝉声，你们都到哪里去了？
              
                     　　　　 二
    有时候吟着“鸡鸣外欲曙”时，脑海里竟会无端勾勒出一幅乡村早图来。
    一切都在沉睡。东方的天际和西边的天幕在各自的仓灰中微微喘息，远处的村庄在欲来的曙色中重复着亘古不变的静谧，田野里照例有玉米杆的清甜气息在暗暗浮动。然后，似乎是接来了一条乍到的消息，村子里豁然间鸡鸣声声，接着，第一丝晨曦便亮了大地，于是，天地间便骚动起来。鸡子突突地从树上飞下来，鸭们嘎嘎地叫着往村边的池塘里去，牛儿们也便在这喧闹中晃着叮当叮当的铃声开始早耕了。
    浓绿的花生秧，火红的辣椒，金黄的玉米穗------田野里一下子丰盈并充实起来。
    记忆中的老牛，是这幅乡村早图中最耐读的风景。
    它在我还未出生前便已成为 这个家庭里最温和的一员，谦逊、忍耐、任劳任怨，而我在以后的岁月里，才渐渐悟出他的满含悲悯的爱。
    它以它终日的劳作与温和赢得了一个孩子对于美好事物的最原始情感：怜惜与尊重，这让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有了成为心灵相通的朋友的可能。
    但它毕竟老下去了，直到有一天连它自己都察觉出了悲怆与无奈。那天它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吃着草料时，大滴大滴的泪毫无缘由的就从它那柔和深邃的眼中溢了出来。从此以后，它的脸庞上就总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或许它预感到了什么，那是它们共同的归宿，在乡村，不曾例外过，因为它毕竟老了。
爷爷和父亲第一次商议卖掉它时，我正在一旁。尚为孩童的我激烈地抗议着，试图以自己的力量改变她所钟爱的老牛的命运，哪怕让它老死在自己家里也好。
    但它终于被卖掉了。
    我开始在放学后背着书包到处找它，但找不到。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它被关在一个大围栏里，周围有很多人围着它，还有人拿着刀，他的眼里，照例有很多的泪水在静静溢出。
    我不再去找它了。
    但我的老牛，我的安静地吃着草料的老牛，我的勤勉地拉着犁的老牛，我的柔和悲悯地流着泪的老牛，从此就滋养着我生命中爱的血液了。
    大爱无言，我无言却懂爱的老牛。
　　　　　　　　　　　　　　

月月

记得姜育恒的《再回首》是这样唱的：.....才知道从从容容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