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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读吴晗《灯下集》,偷懒的毛病一下不敢犯了。吴晗说白天上班、开会、作报告,静不下心,只有晚上有空,于是趴在桌上写点东西,到后来觉得这样不行,白天有空也写写,时间一长,一本集子出来了。我原以为自己学业负担重,不愿提笔写,觉得静不下来,写不好东西,现在读了吴老先生的集子,再偷懒有点说不过去了,还是写吧,于是一有空就坐下来写写。
但光写似乎没有新意,不像吴老,是历史学家,对历史稔熟,偶尔翻本书或找一个有趣的话题查查资料就可以写一篇,比如吴老写“商人”的由来,写烟草小史,写古代的斗将,写明清的科举制度……有史料有议论,娓娓道来,也甚有趣。吴晗写文章,不像我们追求什么意境、神韵,他认为把文章写顺,写明白,人们能看得懂就好。他写历史故事,浅白如话,但不拖拖沓沓,不像有的人为了稿费,把文章拉得长长的,颠过来倒过去,还美其名“话语”,最让我看不惯的是苏童的“话语”——《河流的秘密》,四千多字,写的啥玩意。我在一篇未发表的文中是这样批评道:
在《河流的秘密》中他写了河与河床,河与河里的鱼,河与岸,河与河边的人们的各种关系,然后又写河流的泛滥,河的归宿,又写河与河里的鱼,河与河边的人,母亲讲的河的故事水鬼的故事。语体结构颠来倒去,完全是意识流的,散而杂;比如河与海的关系,文中写道:“于是河流就去了”就行了,可作者意欲未尽或填字数或写小说长句用惯了,他又加了一句“河流奔向大海的时候,一路合唱水的国歌,是三个字的国歌,听上去响亮而虔诚:去海洋,去海洋!”这里河流与水的关系,作者显然是清楚的,但为了叙述的方便,硬把水与河流分开了,这是怎样的尴尬,可作者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他的思维完全处于一种半零乱的状态。
我这样去评价一个作家,不是因为我与他有隙,或看不惯他,而是他这篇散文实在算不得好散文,但这篇语体混乱的文章却荣登二000年优秀散文排行榜,后来我陆续看了一些排行榜上的散文,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散文要这样写下去,肯定会完蛋。可谁在乎一个小人物的感觉呢?我给好散文定了三个标准:没有个性的散文不是好散文;看不到作家身影的散文不是好散文;不简洁、不洗炼,不能给人无穷回味的散文不是好散文。凡不符合这三个标准,我是不看的,即使有幸翻到,看几行觉得不对味,就扔了不看。而吴晗说好的东西要看,坏的东西也要看,只有看,我们才能批判,才能反驳。我想这是对的,不看就批评人家文章不好,确实没有道理。比如苏童的《河流的秘密》,我本可以看上几行就不看的,但为了说话有根据,还是看了,而且是仔细地看了,所以我才写了这篇评论文章,因太长,不能全抄,怕倒读者胃口,只截了一段,让读者明白就行了。
后来读了《西滢闲话》,更觉得文章越短越好,就像说话,拉拉沓沓说了一大堆,不知所云,还不如长话短说。西滢写的《报娘恩》,可谓短中精品,仅一百多字,文如下:
听见人说,五一运动那一天,有一个少年坐在洋车上连连的用手杖打车夫说:“快跑,快跑,我要赶到劳工运动大会去演说呢!”这个笑话叫我想起吴老先生(注:吴稚晖)说的一个笑话来。南方有一种香会,名字叫“报娘恩”。有一个乡下少年骂他的母亲说:“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婆,还不赶快给我烧饭,我吃了饭要去烧报娘恩的香呢?”这个乡下少年同那位新青年倒是很好的一对。可是,也不仅少年如此吧!
我喜欢读这样的文章,不长,但道理说得明白,我们大家都懂,而且有意味,这就是好文章。当然文章不在长短,而在写得有意思,写得顺,读过之后,像吃了可口的佳肴,还有余味,就是好文章。文章写到这,也该收笔了,因为太长,怕成了“长舌妇”,人家不厌,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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