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年的脚镣何时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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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探访：铁栏杆后的男人

　　8月1日，记者再次来到位于芜湖弋江桥下的环城路30号，虽然已经时隔两年多，但眼前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熟悉。巷子口，一名中年女子在忙碌着，她说自己是赵建平的弟媳李康晴，虽然两年前记者曾经在采访时见过这个女人，但可能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李康晴已经回忆不起来记者是谁了。

　　“你好！”就在记者与李康晴聊天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在一扇很小的铁窗里，一个男子双手抓着铁栏杆，热情地和记者打招呼。“他就是我二哥赵建平！”李康晴告诉记者。记者看见，和两年前相比，赵建平显得苍老了很多，头发也花白了。

　　李康晴打开一扇铁门，记者进入房间，发现房间只有4平方米大小，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只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摆放着很多易拉罐，里面装的都是烟蒂。整个房间虽然很黑，但并不凌乱。李康晴说，她二哥比较爱干净。

　　赵建平坐在床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记者，脚上的铁镣“哗啦哗啦”作响。无法想像，赵建平就这样度过了31年，如今的他对脚镣似乎已经麻木了。

　　-家人回忆：磨断了一副脚镣

　　李康晴说，她在二哥清醒的时候，会带他走出小房子透透气。可能是因为记者来采访，李康晴对赵建平说，可以让他出去。听说可以去门外，赵建平似乎有点兴奋，立即下床，穿好凉鞋，然后跟着弟媳来到巷子里。刚迈出房门，记者突然看见赵建平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烟头，很麻利地丢进门口一个垃圾桶里。

　　李康晴告诉记者，赵建平小时候没有精神病，大概是在上高中时，他和一个同学打架，将对方的腿打骨折了，闯了祸的赵建平吓得不敢回家，在荒郊野外躲了两天两夜。后来，赵建平回了家，父母就发现他的精神有些异样，于是便将他送进精神病医院治疗。由于当时医院没有床位，家人在对其进行简单治疗后，将他带回了家中。回到家后，赵建平又犯了病，见人就打，甚至连父母都不放过，他的父亲曾被他用砖头砸破头，母亲的脸也给打破过。

　　他的父亲迫不得已，找来一副手铐将赵建平的手铐住。后来，由于担心戴手铐会加重病情，他父亲找来一名铁匠，打造了一副脚镣，强行给赵建平戴上，这样一过就是31年。“脚镣已经换了一副了，这一副也快磨断了。”李康晴说。

　　-厄运不断：一个不幸的家庭

　　赵建平一家很不幸。李康晴告诉记者，赵建平的父亲年轻时在南京一家单位工作，后来在芜湖成家，此后就一直生活在青弋江边的老街上。赵建平兄弟三人，赵建平是老二。赵建平大哥今年55岁，年轻时是芜湖某企业的一名干部，但因为不善于交际，被单位领导调到锅炉房去烧水。可能是感觉到怀才不遇，大哥变得有些木讷，后来单位发现他精神有点不正常，就将其送往医院，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大哥的病基本好了，但从此以后就成天在外玩，早出晚归，天阴的时候还会不时发病。

　　李康晴说他丈夫在家排行老三，曾经当过兵，退伍后被分到芜湖一造船厂工作。但在一次意外中，他被厂里的一辆小吊车压倒在地，伤着了头。后来有一天，丈夫突然喊头疼，不肯去上班，无论家人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去单位，慢慢地家人才意识到，老三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现在他整天在外游荡，什么事情也不做！”

　　-苦苦支撑：一个坚强的女人

　　“赵建平的母亲三年前去世，他的父亲去年也去世了！现在家里一切重担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说到这里，李康晴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康晴告诉记者，她是1988年经人介绍嫁给赵家老三的，当时她家和赵家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那时赵家老大和老二都在医院治疗，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有病，嫁过来后不久才发现自己的丈夫精神也有点问题，“但能怎么样呢？孩子都已经20岁了。”

　　“现在一个家庭加上自己的儿子，4个男人全部依靠我一人照料，特别是赵建平，基本上两天要给他洗一次澡，一餐吃不到就会吵。”李康晴说着，将头埋得很低，“一个女人，为自己丈夫的哥哥洗澡，那种感觉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也许我就是这个命吧，他弟兄三个注定让我照料。”

　　“其实，不是没有人劝我离开这个家庭！但我一直不忍心，公公婆婆在世的时候对我非常好，我不能忘恩负义，况且我一旦离开就意味着他们会上街流浪，二哥则会饿死！”说到这些，李康晴眼中满含眼泪。

　　谈到自己二哥脚上的脚镣，李康晴也显得很无奈，“我们也曾想过送他去医院，但现在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就是570元的低保费，治疗费用我们承担不起，只能这样一直等到他老得不能动了，才有可能将脚镣打开！”

　　-呼唤爱心：脚镣将戴到何时

　　当天下午，记者与赵建平的邻居进行了接触，邻居们对赵家的状况都非常同情，对李康晴则给予赞叹。不过，邻居们对打开赵建平脚镣一事还是表示担心，“万一发病伤着人怎么办？”

　　据悉，2005年12月8日本报关于赵建平被戴脚镣28年的报道刊发后，辖区街道曾派人上门看望，当地民政局也曾经来看过，并送来2000元慰问金，但此后便没有人再来关心赵建平，更无人为他打开脚上的脚镣，就这样，戴脚镣的时间延续到了31年，也许等到35年、40年……之后，我们再去的时候，赵建平依然戴着脚镣，生活在他那间黑暗的小房子里。(安雨　老春)